✨猫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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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太]父母爱情

  ooc/意识流/瞎写/私设如山山山!/赶稿期间的喘息/诈尸

      约稿看这里! 


  


  



  他们为这相伴岁月写了一首还没结尾的情诗。


  



  


  一


  




  自从我有记忆起,就有两个爸爸了。


  一头黑色鬈发、活泼爱笑的太宰治,我喊他爸爸,总是带着点亲昵和平视的意味,而红发的织田作之助,因为太过于沉稳温柔,我更愿意尊敬地叫他“父亲大人”。


  我不是没有问过为什么我没有妈妈,但那过程我实在是不想再回忆一遍。我记得那是七岁时候的生日,我吹过了蜡烛,拽着太宰治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他:“爸爸,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呢?”


  太宰治眨眨眼睛,弯下腰看着我,神情慢慢变得很认真。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因为你是我和织田作捡来的啊。”


  他就这么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出了其他父母大概会小心翼翼隐瞒一辈子的事实,一点都不考虑这会对一个小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语气更是十成十地轻描淡写。


  我呆立半晌,然后嚎啕大哭。


  织田作之助是很疼我的,唯独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他在处理我和太宰治的事情时,心中那架天平永远都是倾斜的。


  我的个子虽然没有太宰治高,但在天平上却比他高了不少,这真不是件好事。


  当时听到了我的哭声之后织田作之助就走到了厨房里来,看我哭得抽抽搭搭连话都说不清,便转头问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罪魁祸首:“太宰,他怎么了?”


  太宰治擦擦纯粹就是笑出来的眼泪,缓了一下才开口回答:“啊,就是,修治君刚刚得知自己是捡来的孩子,一时有点难以接受啦。”


  好吧,我承认我真的是十分难以接受,我在泪眼朦胧中看到织田作之助无奈的神情,和太宰治一下子变得可怜巴巴的脸。


  真是的,明明受害者是我,为什么他的样子反而更加无辜得惹人怜悯?!


  “织田作,我觉得修治君不应该被瞒着,早点知道的话,难道对他而言不是一种公平吗?”太宰治偷偷瞥一眼抿紧嘴唇的织田作之助,开始睁眼说瞎话。


  呸!你明明就是因为看我的反应很好玩才这么说的!后来我每每想到这颠倒黑白的一幕,就恨不得对着当时的太宰治怒吼一顿。


  太宰治扯了扯织田作之助的袖口,似乎是怕他生气,刚刚无法无天的嚣张模样荡然无存。


  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他实在是对我的父亲大人———织田作之助,缺乏正确的认识。如果他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看我们这些年的生活,他就会发现,织田作之助生气的次数简直寥寥可数,而且还全都是冲着我来的,老实说,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对他生过气,甚至连说句稍微重一点的话都舍不得。


  ……啊,好气。


  可织田作之助显然是被太宰治的那通胡话给说服了,不过我觉得恐怕在他心里,太宰治永远都是正确的。果然,织田作之助向我走过来,蹲下身,很轻柔地问:“修治,你为什么难过?”


  现在想想我当时的回答,还真是很丢人———“我怕、嗝,我是你们捡来的,不、不是亲生的小孩,你们会不要我……”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嘴角慢慢勾起来。太宰治则是站在一旁努力地憋着笑,他弯下腰,纤瘦的脊背一抖一抖的。


  “我们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织田作之助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把我哭花的脸擦干净,郑重地道。他总是这样,有种温柔而强大的力量,这回愣住的人换成我了。


  我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来:“抱……”


  织田作之助笑着摇摇头,很纵容地张开了手臂,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突然就瞬移到了我面前,也蹲着身,一头扎进了那个看起来无比温暖的怀抱。


  “……”在我看清了那头标志性的鬈毛后,我气得简直想冲上去把他从织田作之助的怀里刨出来。还和小孩子抢撒娇的权利,幼不幼稚!


  “太宰。”织田作之助收起了一条胳膊把他圈住,轻轻拍了拍,艰难地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又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修治,怎么不过来抱?”


  我看着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摊平了的太宰治,刚想委屈地控诉一下,便看到他哼唧了两声,然后缓缓蜷缩到一边,给我留出一个小小的位置来。


  在我投入一片带着清爽的沐浴露味道的温暖时,我听见太宰治的声音。


  “织田作的怀抱就分一点点给你。”他半眯着眼睛看我,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很小气,他甚至抬起手给我比了那个“一点点”是有多迷你,“就这么一点,小孩子可不许太贪心哦。”


  “哦……”我闷闷地应了一声,突然感觉有另一个人的温度落在了我身上。


  太宰治属于颀长纤细的类型,怀抱自然也是小小的,却带着很好闻的香气。


  真奇怪,明明脸上还挂着眼泪,我却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二


  




  其实我从小就不是很让他们省心。


  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敢和比我壮实了一大圈的高年级男生打架,打到挂彩都不停,我梗着脖子,非要把他给打赢不可。


  截稿日将近,织田作之助在家里写小说,反倒是太宰治上班的武装侦探社离学校更近一些。于是就在我低着头站在老师办公室里和那个男生互相瞪视的时候,太宰治来了。


  我觉得他真的很生动地演绎了一个溺爱儿子的母亲,我是说,爸爸。


  我只听到他“哎呀”一声,然后立刻旁若无人地扑过来,一脸心疼地摸我嘴角淌血的伤口:“修治,怎么回事?快让我看看……呀!怎么连额头都破了?为什么不去医务室?”


  “……”老师要说出口的话差点哽在喉咙里把自己噎死,“织田先生,您先冷静一下。”


  太宰治抬起头,没有否认这个称呼。他很是敷衍地“嗯”了一声,目光就迫不及待地锁定了一旁还在凶狠地瞪着我的男生:“松下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情况有点复杂,是这样的……”


  我等不及松下老师用慢吞吞的语速短话长说,先一步叫了起来:“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男生冲我恐吓性地晃了晃拳头,全然不管太宰治也在场。好吧,就太宰治那个纤细的身板,虽然很高,但要是换了我,估计也不会害怕,换成织田作之助还差不多。


  “他说什么了?”太宰治一面紧盯着那个男生,一面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脑袋。


  看得出来他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让松下老师很尴尬,不过他好像也不在意。


  “他说、他说……”我突然嗫嚅起来,没办法,那句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松下老师叹了口气:“织田先生……这次的事,是小仓同学过分了一点,虽然织田同学也的确有些冲动……”


  “他说什么了?”太宰治丝毫不受影响,冷静地提炼关键信息,“修治是很乖的孩子,绝对不会轻易动手和人打架。”


  “……小仓同学,不太礼貌地议论了织田同学的家庭。”松下老师结巴了一下,才回答道,“所以……”


  “这样啊。”太宰治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他低下头,摸了摸我的头发。


  这一次似乎不是在演戏了,他的手指有些凉,泛着淡淡的青白色,动作很温柔。


  他轻声地说:“乖孩子,乖孩子。”


  我就在他难得正经的声音里,爆发出了这一天来积压的所有委屈。所以当小仓的爸爸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埋在太宰治怀里大哭了起来。


  这次冲突在松下老师的调停劝和下草草了事,我们离开了办公室。额头传来一阵阵刺痛,眼前也有些模糊。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一瘸一拐的脚步,忍着疼,不想让太宰治看到。


  小仓毕竟比我大了三岁,他已经读六年级了,我和他打架,自然是一点好也讨不到。小仓盯着我看,眼里充满威胁。我用力地瞪回去,心里想,之后去上学的话,恐怕要被欺负了。


  不过我不怕,因为太宰治正牵着我的手。


  他的掌心凉凉的,却源源不断地传递给我暖暖的温度。


  太宰治停下来了。


  “小仓先生,等一下。”他轻轻捏捏我的手,让我也停住脚步,然后直直地望向那一大一小两位“小仓先生”。


  “……爸爸。”我紧张地贴在他腿边,甚至想要张开手护住他。小仓的爸爸看起来强壮凶悍,和白皙修长的太宰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现在织田作之助不在身边,我真怕他们打他,我又受了伤,保护不了他。


  “修治,到后面去。”太宰治动作轻柔却不容分说地把我护到身后,才好整以暇地冷笑起来。


  “刚刚松下老师说的,我可不赞同。小仓先生还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在学校里欺负我们家修治呢。毕竟没有教养这种事,一时半会儿可改不了。”太宰治的表情很无辜,语气却是与之不符的挑衅,“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直接把事情用暴力解决了,很公平吧?哎呀哎呀,别这么看着我嘛,我实在是看不得我们家修治被打成这样,那么乖的孩子,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就无辜地成为了别人的出气筒,说出来还真是让人怜惜啊。”


  他的眼睛弯起来,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怎么样,作为修治的家长,我可是真的生气了。”


  “来吧?”


  小仓先生显然被那句“没有教养”给激怒了:“你这家伙……”


  我一急,一声“太宰”就喊出了口。


  “修治君,不能这么没大没小哦。”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太宰治的身手是完全超出我想象的好,敏捷灵巧,却又专挑致命的地方打。怎么说呢……有点阴险。


  可他又是很掌握分寸的,在我想要拦住他之前,便堪堪停住了手。小仓先生踉跄着被他甩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却看不到一点伤痕,连淤青都没有。他的脚似乎也受了伤,步伐有些不稳,却很迅速地带着被吓哭的儿子离开了。或者也可以说是,逃跑。


  “吃不吃甜筒?”太宰治理了理没怎么乱的风衣,抚平那上面细小的褶皱,脸上是一贯的吊儿郎当,“诶,那边有家冰淇淋铺子,走吧。”


  我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打了结:“我、我……”


  “嗯?”太宰治再次牵起我的手。


  他重新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罗刹与他根本就是两个人。我不住地回头望向小仓的背影,又被他轻轻一拉:“走啦。”


  “可、可是……”


  “觉得我做的有些过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冰淇淋铺子前,太宰治买了两个甜筒,把稍微大了一点的那个递给我。


  可能是小孩子的直觉吧,我总觉得他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语气里隐隐地藏着紧张。


  我低下头,望着手里雪白的奶油。


  “我、我害怕你会被警察叔叔抓走……”


  我的头一下子埋得更低了,心里一阵阵地愧疚起来。我幼时的教育是由织田作之助来完成的,他总是告诉我,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是诚实、善良和正直,我现在的想法却完全与他的期待背道而驰了。我甚至在想,如果太宰治真的会被警察抓走,一个小孩子的伪证究竟做不做数。


  织田作之助一定会失望的,但……那可是太宰治啊。这么想着我又默默地昂起了头,一时竟有了些理直气壮。


  “……噗。”


  太宰治看着我不自觉地皱起了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自己反倒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这么点小事而已……修治君,你在担心我吗?”他不住地锤着自己的膝盖,笑得特别开心。


  ……有什么可开心的?你可能会坐牢诶!我气得用力拍打他的手臂。


  真是的,他简直比我还像个小孩子。 


  终于,他好不容易止住了那阵来势汹汹的大笑,慢慢直起身来,揉着肚子“哎哟”了两声。


  “谢谢你担心我,修治君。”


  老实说,我几乎从未见过太宰治露出这样的神情,该怎么比喻呢,就好像是他第一次做的那份黑暗料理,一层苦又叠上一层酸,最后覆盖上一层甜那样。对不起,我有些偏科,国语几乎从来都不及格,这已经是尽我最大努力的描述了。


  现在是傍晚,我仰起脸来,望着他。


  太宰治逆光站在我面前,面容被泼洒下来的夕阳柔和成一片温暖的影。我眨眨眼,可恶,为什么鼻子突然会这么酸?


  “爸爸……呀!”


  令人感动的气氛只持续了一秒钟。


  太宰治手里的甜筒突然直直坠落,正好倒扣在他精致的皮鞋上。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就一起笑了起来。


  太宰治动作轻快地甩甩皮鞋,用纸巾清理了掉落在地上的冰淇淋:“看来要买双新皮鞋了。”


  我将手里的甜筒递到他唇边。


  太宰治毫不客气地“啊呜”咬一大口,却在最后关头紧急刹车,只抿走了尖尖上的那一点奶油。


  “回家啦。”


  “嗯!”


  




  

  最后还是织田作之助去医院探望小仓先生,并赔偿了医药费。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后来我去上学的时候,遇到了小仓。他涨红脸,结结巴巴地对我鞠躬道歉,还送给我一本漫画书,和我成为了朋友。


  对于这神奇的一切,太宰治只是眨眨眼,露出了他在谈起织田作之助时总会露出的笑容。


  “因为织田作有魔法哦———!”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几千万颗星星在闪烁。




  


  三


  




  其实一般来说,大多数时间都是织田作之助陪我。


  他是小说家,主要工作就是窝在家里写小说,反而是太宰治要更忙碌一些,标准的朝九晚五上班族———啊,大概和上班族还是有点不一样。


  随着年龄增长,我逐渐接受了我是被捡来的这个事实,毕竟上过了生理教育课我也明白了,太宰治是绝不可能生出一个我来的。


  但我没有再开口问过他详细的内容了,因为我清楚,只要我一问,太宰治就会回答,可我分明还没有做好准备。


  再等等吧。


  “我出门了。”我扬声对厨房喊了一句,然后站在玄关处换鞋,嗅到空气里煎蛋的香味。


  织田作之助走出来。他还系着围裙,手里的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


  “这么早啊。”他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眉眼却是温柔的,“别忘了带午饭。”


  一个被细心包好的便当盒递到了我手里,还带着温热的触感。我吐吐舌头:“还好是你做饭,不然我不被饿死也要被毒死了,对不对,家庭主夫?”


  “织田修治———!”


  糟糕,小心眼先生太宰治起床了。我抱紧便当盒,深吸一口气冲出了家门:“我晚上有社团活动,不回来吃饭了!”


  “知道了,路上小心。”织田作之助应了一声。


  说话的空当里,太宰治已经张牙舞爪地扑出来:“织田修治!站住!给我再说一遍!”


  总是任性又记仇的家伙还是交给织田作之助来安抚吧,就像炸毛的猫与专属于它的顺毛梳子一样。


  我跑得更快了,怀里的便当盒紧贴着胸口,带出一片熨帖的温暖。


  我想,晚上回家还是要好好哄哄太宰治,告诉他,其实你的便当也很好吃。


  不过以太宰治的脾气,他一定会让我念十遍“除了织田作之助之外,太宰治的便当天下第一好吃”。


  




  


  社团活动比预想中结束的还要早,我拒绝了几个朋友要一起去吃饭的邀请,决定还是赶紧回家。


  这个点回去的话,饭菜应该还是热的。我这么想着,步子都不禁快了许多。


  到达家门口的时候,我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吾叔叔!”


  圆框眼镜,嘴角上方一颗标志性的小痣,的确是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最好的朋友,坂口安吾。


  “修治回来了啊。”坂口安吾怀里抱着一个小纸箱,表情还没来得及从他以往每次来时被太宰治气成的咬牙切齿切换到礼貌微笑。


  而太宰治正蹲在院子门口,拿一把铁锤“叮叮咚咚”地砸着什么。我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今天早上出门时看见的,院墙上那块写着“织田家”的木牌,好像掉了颗钉子。


  我习以为常地看着太宰治边敲钉子边笑。是那种,傻乎乎的笑法。


  “太宰,别砸到手。”织田作之助急匆匆地走出来,皱着眉一把拿过了太宰治马上就要砸歪的锤子,“还是我来吧。”


  织田作之助的话,太宰治总是无条件相信且听从的,特别乖:“好。”


  “修治?回来这么早。”织田作之助拿着锤子蹲下身,余光瞥到了我,“晚餐是咖喱饭,还要不要吃?”


  “就知道你舍不得家里的饭。”太宰治看着我用力点头的样子,得意得像翘起尾巴的猫,“怎么样,还是织田作的厨艺最棒吧?”


  “嗯嗯!”我捧场地鼓掌,同时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这种狗腿子般的行为。


  唉,可是没办法,惹织田作之助生气了还好,他除了会冷下脸来教育我之外,其他的一切如常。但如果惹太宰治生气可就惨了,小气先生会断掉我一日三餐的供应,还会要求织田作之助不准暗度陈仓。


  每到这个时候,织田作之助就仿佛是听信了妖妃谗言的昏君,或是被妖精迷惑的和尚,对我的哀嚎与悲泣不闻不问,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太宰治。


  和我一拍即合的坂口安吾对此深有同感。


  直到织田作之助敲好钉子,又给我做了晚饭,我们才终于围坐在了餐桌边。


  坂口安吾带来的纸箱子里装着的是一只小猫。


  “路边捡来的,带它去洗了澡又打了疫苗,但我实在没有时间养,所以……”


  那是只小小的三花猫崽,太宰治和它对望良久:“安吾,我们家也养着一个小家伙哦。” 


  个子刚刚窜上一米八的我缩了缩肩膀。


  “嗯……可是这只猫长得和夏目老师好像,又好可爱。”太宰治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突然他眼睛一亮,拍了拍手,“织田作,有办法了!”


  “我们把修治扔掉吧!”


  “哈?!”我一大口辣咖喱顿时全部呛进了喉咙里,涨红脸咳了个惊天动地。


  织田作之助很纵容地笑着:“好。”


  虽然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但织田作之助的态度真的是每次都能伤透我的心。


  “怎么,修治不愿意呀?”太宰治不怀好意地看向我,“那这样吧,如果修治和猫咪不需要我们照顾了,那你们俩就都可以留下来。”


  什么,这次是认真的吗?!


  我心中警铃大作:“那、要不、要不……”


  “我来照顾猫吧!”


  头脑发热的结果是一时嘴快。


  太宰治笑得嚣张无比:“那好,从今以后修治就负责照顾自己还有猫咪了哦,嗯……织田作只负责照顾我就好啦!”


  “那你呢!”我拍桌。


  “我当然是负责被织田作照顾!”太宰治毫不示弱,把那个“被”字咬得格外重。


  我成功被他噎住。


  好吧,在耍赖这方面我从来都不是太宰治的对手,我早该料到这个结果的。


  小小软软的猫咪被坂口安吾抱起来,轻轻放到我的怀里。它的皮毛是柔软的,它的身体温热的,它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怯怯地望着四周,伸出粉嫩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我的指尖。我心中突然涌上一种奇怪的心情。这阵暖暖的感觉实在太过于强烈了,让我忍不住小心地抱紧了它,小声嘀咕道。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一齐望着我。


  他们的目光让我一时无法描述。


  那是柔软的、温暖的,让人忍不住想起阳光下的绿树,叶子在地上洒出一片明亮光斑时的模样。


  “是要好好照顾它。”半晌,还是织田作之助先开了口,如往常一般温柔地笑着,“先给他起个名字吧。”


  “叫夏目就好了嘛。”太宰治笑嘻嘻的,又恢复了很不正经的样子,“修治以前不是很喜欢一部动漫吗,里面的那只猫咪……嗯……好像也叫夏目?”


  我的嘴角开始抽搐,我想,他一定是故意的:“是那个男主角叫夏目。”


  “哦———那是我记错了。”


  太宰治揶揄地冲我眨眼:“对不起,我只记得你被里面那些一点都不恐怖的妖怪吓坏了,非要在半夜爬到我和织田作的床上睡觉,踹都踹不下去。我一踢你就抱着我的腿哭,把眼泪全擦在我裤子上。”


  “……”太宰治这个人,小气就小气了,还记仇。


  我深感丢脸,但他说的好像又的确是事实,没办法,我只好梗着脖子涨红了脸支吾着辩解:“那个时候我还小……”


  “是是是,当时你才六岁。”太宰治伶牙俐齿,“织田作要把你抱出去,你一抹眼泪鼻涕指着我就喊,我和他到底谁重要,织田作之助你今天就必须给我选出来!别忘了我们俩才是一个姓的!”


  “噗!”这是坂口安吾实在按捺不住的笑声。


  “后、后来呢?”其实那段记忆几乎快要模糊不清了,更何况这些事儿我根本就都忘了,于是听到这里我也愣了一下,“后来怎么样了?”


  太宰治叉着腰,笑得极其欠揍:“后来?后来织田作就提着你的领子把你丢出去了呗。”


  “……哦,是我不该问。”我面无表情,努力劝说自己要对这场惨烈的败北心如止水。


  后来那只小猫就养在了我的卧室,我用攒了许久的零花钱给它添置了一整套生活用品,织田作之助也亲情赞助了一个豪华猫窝。


  那天晚上太宰治对于我幼时丰功伟绩的分享我已经不想再回忆了,只记得坂口安吾离开时对我肃然起敬的眼神。


  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跑去问了织田作之助,他当时是不是真的就如同太宰治口中说的那样冷漠无情。


  织田作之助面露难色地看了我半天,才慢慢地回答道。


  “因为你影响太宰睡觉了。”


  我抱着猫夺门而出,忧伤地想,从今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织田作之助也没有拦我,而是转身系好了围裙:“今天晚上有你喜欢的蛋包饭。”


  我紧急刹车。


  “……我就出去打个球,现在突然不想去了。”


  我望着织田作之助,艰难地扯起嘴角。


  “嘿嘿。”


  




  四


  




  我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收到了很多女生的情书,一直持续到现在十七岁。我自恋地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挺讨女孩子喜欢的。


  太宰治痛快地点头承认:“这倒没错,毕竟你长得像我,性格像织田作。”


  “你是说你性格不好,还是说他长得不好?”我正处于叛逆期,不怼人就不舒服的那种。


  “都有。”太宰治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你可真是幸运,你除了脑子不好,哪儿都好。”


  ……如果说我是在新手村刷经验的一级玩家,那么太宰治估计就是副本的最强boss,只有织田作之助这种外挂玩家才能通关。


  我默默地闭上嘴,把情书小心地收进书架,然后提笔开始写回信。


  太宰治靠着桌子看我写。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收到情书的时候。


  “哇哦,修治君收到了女孩子们的心意呢。”太宰治饶有兴致地望着我手里的粉红色信封,将脑袋凑到织田作之助肩上叽叽喳喳,“织田作,他长大了,是吧?”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望向我:“修治,你准备怎么办?”


  那个时候的我还十分地中二:“当然是扔掉啊!这不就是最酷的拒绝吗?”


  太宰治双手插兜夸张地“哇”了一声,织田作之助揽着他的腰将他扶稳,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然后他说:“不可以这么做,修治,这是不尊重别人的做法。”


  “为什么?”我一懵,“我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能拒绝她?”


  “你当然可以拒绝。”织田作之助抿起薄薄的嘴唇,“但你不可以把情书扔掉。”


  “这代表着另一个人对你的喜欢和真心,所以你不可以丢掉它。每个人的感情都应该被尊重,因为它们是平等的。”织田作之助的眼睛柔和下来,“你说对吗?”


  好像是正确的……我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他笑了:“那么,给她写一封回信吧。如果你不会的话……嗯,虽然我也没有经验,但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先从‘我很荣幸能收到你的信’开始……”


  我怀着无限虔诚与感恩的心情写完最后一个字,才长出了一口气。


  太宰治替我检查了一遍:“唔……没有错字,总算没有丢织田作的脸。”


  “作家也会有错字的好吗?织……父亲大人又不是万能的!”我不服气地嚷道。


  “但他有我这个独一无二的校对。”太宰治放下信纸,挂上一副甜甜蜜蜜的笑。


  我面露菜色:“爸,我要吐了。”


  “哦。”太宰治瞬间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咽回去。”


  完了,我真的要吐了。


  第二天我把回信交给了那个女孩,很高兴她没有伤心地嚎啕大哭,虽然红了眼睛。


  她说:“谢谢你,织田君。”


  这个时候估计也不能说“不用谢”,我局促地摸摸头发,憋了一会儿才道:“别难过……虽然不是恋人,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她愣了愣,随后笑了,眼角带着晶莹的泪珠:“当然啦。”


  “织田君,你真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吗?我微微怔愣在原地,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称作“温柔的人”的一天。因为在我看来,“温柔”是织田作之助独有的代名词。


  织田作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这是太宰治说给我的话。我和太宰治多有不合,只有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一致。


  这个认知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于直到后来我从太宰治口中听到了他们曾经的身份———赫赫有名的港口黑手党之后,也没有丝毫改变。


  我只是由衷地说了一句:“爸爸,怪不得你这么暴力、记仇、小心眼。”


  然后被太宰治气呼呼地踹了一脚。


  说实话,我是真的觉得织田作之助曾经的曾经当过杀手实在是帅到爆,身为黑手党的太宰治也一定很酷很优秀。


  我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要在犹豫了很久很久,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之后才告诉我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之助会在我跑过去拉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他又帅气又温柔的时候悄然红了眼眶。


  要努力做一个善良而正直的好人。这是织田作之助告诉我的。


  如果成为了注定无法善良的人,那么,比善良更重要的是规则与秩序。这是太宰治告诉我的。


  “但修治君是好孩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太宰治很温情地笑了,“所以,你更像织田作呢。”


  我也终于知道了我是怎么被捡回来的,很简单很简单,一点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可言说。


  听织田作之助说,那是在他和一个叫什么……总之是很难记的名字的组织首领决战之后,他受了重伤(子弹本来都瞄准了左胸口,还好被及时赶来的太宰治扑过来推开了),然后等他养好了伤,他们就离开了黑手党。


  后面一段是由太宰治讲述的,语气轻描淡写,说他们是叛逃,他跳槽到了现在的武装侦探社,而织田作之助则开始从事一直喜爱的小说写作。


  逃跑的那一晚,他们路过一个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旁突然传来响亮的哭声。


  织田作之助停下了车,望着太宰治,眼睛里带着一点明亮的神色。


  “太宰,我们去看看可以吗?”


  太宰治讲到这里的时候笑得很是无奈:“我当时觉得你可碍事了,你就是来和我抢织田作的。况且,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我对你根本就没有父母对子女的那种感情,我也觉得自己不可能会有。但是织田作不一样,他……他曾经收养过五个小孩。反正,我不喜欢你,都是织田作在照顾你。”


  “那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后来有一次,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哭得特别厉害,我手忙脚乱地抱着你去找织田作,然后你突然在我怀里笑了,就那么看着我笑,连牙都没有,特别丑,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吧。那个时候我十八岁,你多大?你大概才几个月,又小又软。”太宰治望着我,一双鸢色眼睛闪着微光,“只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你也没那么讨厌了。”


  “……”我吸吸鼻子,“那是,你不是说我长得像你吗,肯定从小就帅。”


  太宰治一下子笑弯了眼睛:“嗯哼,不过你还是没有织田作帅。”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小声嘀咕。


  太宰治耸耸肩:“织田作本来就超级帅。”


  “好好,他最帅。”我看着太宰治,“那你们……有没有觉得我很麻烦?”


  太宰治突然沉默了下去。


  我咬着嘴唇紧张地等了好一会儿,等到仿佛连心脏都开始颤抖的时候,太宰治才终于缓缓地开口,声音很轻,语气却很郑重。


  “我不想骗你。最开始,我真的觉得你是个超级大麻烦。”


  “你与我们毫无关系,却入侵了我和织田作的生活,并且还抢占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无论是织田作,还是我,我们都要努力在已经被对方填满的心里艰难地再腾出一个地方给你,并且随着你长大,那个地方也渐渐越来越大了。”


  “周末的时候我们不能约会,要跑去超市给你买东西,还要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像个全职保姆。织田作还去报名了什么培训班,做菜也是那时候学的。他不让我学,说两个人有一个辛苦的就好了。”


  “后来你上学,织田作要操心你的健康成长,但是我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我觉得你长成什么样都是你自己的事,一个人生下来就注定了他以后的人生轨迹,后天是无法改变的,你懂吗?所以我不会对你的人生有任何的干涉,同样,我也不会教育你、引导你,一切都靠你自己。但是织田作不是这么想,他想要牵着你的手,带你走上一条美好的路。后来我发现他真的做到了,当你第一次哭着说,你要努力长大,保护我们的时候,你为了我们,去和比你大三岁的男生打架。那个时候,你还不到我的腰呢。”


  “安吾送来了小猫,你起名叫什么来着,年糕对吧,噗,好傻。不过我想,也正是因为那只小猫吧,让你成长了很多,你开始懂得了什么叫责任,什么叫生命,什么叫爱。其实你对于我们而言,与年糕对于你而言,是一样的。我从来没有过那么奇妙的感觉,你应该也能体会到吧,一个小小的生命,依偎着你、依靠着你,慢慢地成年、长大,甚至变老。它从一株需要你保护的幼苗,长成一株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你仔细想一想,你现在每次吃到了什么好吃的都要打包一份回来给我们,或者是看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都要给我们买,像不像年糕每天都要给你叼死老鼠和小麻雀?”


  “我呢,我从最开始把你全权丢给织田作负责,偶尔照顾你也是因为心疼他太累,到后来我们一起去学校接你,我撑把伞都忍不住向你那里偏,怕你感冒。我开始学着对你负责,我离开黑手党之后也改变了很多,你该庆幸我对待你不像对待我曾经的学生。我表扬你,也训斥你,我试着让自己不那么冷漠,不那么严厉。芥川君———啊,就是我的学生,我有点后悔当初对他那么狠,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了,哈哈,不全是我的功劳啦,他自己的坚强和韧性才是主要原因。”


  “没想到一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偶尔也会觉得恍惚,原来你已经比我都要高了,你真的长大了。那么直白的‘人’的情感,我没想过我也会在有生之年体会到。我以前特别想自杀,你知道吗,天天都想,但现在我特别想和织田作一直一直过下去,直到变老,我还想看着你生活,看着你渐渐运行完自己的人生轨迹。嗯……确实有点贪心。”


  “你总是说着感谢我们,把你带回来,给予你第二次新生,其实我也要感谢你。你何尝不是给了我新的生命?是你让我学会了责任、生命与爱。”


  有熟悉的温度轻轻落在我的头顶。我望着太宰治,擦擦眼睛,笑起来:“你干嘛突然那么煽情,小心眼先生,我都要把昨天的早饭吐出来了。”


  “修治君。”


  太宰治微微扬起头看我,笑容很灿烂,像是带着一身明亮而鲜活的人间烟火。织田作之助恰好端着蛋糕从厨房里走出来,和我以往的每一次生日一样。


  “祝你生日快乐,在今天长大成人。”


  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我抱着织田作之助,又抱着太宰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意识朦胧间,觉得自己好像又站在了七岁那年,时光的缝隙中。


  太宰治的怀抱依然小小的,带着好闻的香气。


  织田作之助慢慢地拍着我的背。


  他们一起笑起来,语气里藏了点我察觉到的哽咽。


  “乖孩子,乖孩子。”


  




  五




  


  后来在结婚的前夜,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家,想要偷偷问一问织田作之助,这么多年柴米油盐的婚姻仍保持热恋的秘诀。


  织田作之助听完我的话,笑了。他难得露出顽皮的表情,就像是青春期的少年,每个字都带着神秘的小小雀跃:“你过来一点,我小声地告诉你……”


  织田作之助真的是个十分狡猾的骗子。


  婚礼上,我牵着恋人的手,双腿都有点颤抖地宣誓,她用温柔的目光望着我,却不自觉地紧咬着嘴唇,显然比我还要紧张。


  突然,我余光里缓缓走过两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们手挽着手,神态依然如同多年前那般亲密无间,步伐慢慢的,像是在和岁月悠闲地聊天。


  好神奇,就那么一瞬间,我突然一点都不害怕了。


  我又回忆起织田作之助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


  “我爱你。”


  我牵起恋人的手,声音控制不住地抖,郑重地对她说。我看着她的眼眶渐渐发红,我想我也是如此。我们脸上都挂着有点好笑却又无限欢喜的表情。


  我想,织田作之助的话虽然很难,又很虚无缥缈,但我不是做不到。


  我会努力的。


  




  六


  




  “我不知道怎么让婚姻保持热恋,也从来没有什么秘诀。嗯……我的真实感受吗,说出来可能会有点肉麻。”


  “当我每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就会无法控制地溢满温柔。”


  “我想要保护他、照顾他,我想要对他好,看他笑。我舍不得看见他有一丝一毫的难过,我只希望永远在他身边,永远看着他无忧无虑。”


  “从我遇见他开始,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每时每刻,都是如此。”


  “从来没有停止过。”


  “当你看着你的爱人时,你心中就像是突然打开了被紧紧封锁的牢笼。”


  “你会是这样的,我也是如此,每个人都不例外。”


  “我看到太宰,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存在,我就无时无刻不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喊着。”


  “太宰治,我爱你。”




  


  七


  




  他们为这岁月写了一首如此温柔而动人的情诗。


  直到今日,都还没有结尾。


  我很荣幸见证它。


  我很荣幸,参与它。





  




  ——end——




  

all太向个人志《野月》本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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